□丽娜·木拉力
记忆中的旧屋总能让我感到一丝寂寥,没有缘由的,像是讨厌突然的别离,像是我因为抛弃旧屋去寻了更大的屋子。
夏,凌晨熟睡之时,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摇晃,周围似是天旋地转的,让人头晕,父母猜到是地震了,被拉醒的我睡意未散,麻利地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门。我揉着眼,风一样地和父母跑到了楼下,才发现楼下也挤满了人。光着上半身闲谈的大爷,拿着蒲扇扇着风的老太太,抱着孩童的妇人,还有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伙伴们,围在一起,欢呼雀跃。人们从刚开始的心惊胆战到后来闲谈时的从容与安心。夜空星光璀璨,花香扑鼻,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,闲谈声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那么悦耳,一切都是刚刚好。过了半个小时,长辈们互相道声再见,便都回了屋。这夜,我睡得很香。
秋,院里的树随着风的阵阵吹拂,树叶摇摇欲坠,一片两片转着圈地掉落下来。院子里依着树的两旁栽着满围栏的花,深秋已至,那些绽放着的肆意生长的各色菊花也几近凋零。天空灰蒙蒙的,鸟儿也形单影只,一会飞往那里一会又飞往这里。那阵吹落了满院叶子的风,钻进了路过的行人没有拉紧的单薄衣衫里,行人下意识拉紧了衣衫,抱怨着对天气的不满,步伐也渐渐加快了。
我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,叫嚷着要下楼去玩,那时的院里有很多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孩,个顶个的机灵,个顶个的讨人喜欢。我便天天央求父母,希望他们同意我可以一起去玩耍。孩子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,玩不腻的把戏,我便也能天天寻得个乐处让我欢喜着。院里的长辈都很慈善,今天和这位大爷打声招呼,明儿又和另一位婶婶唠着家中趣事,倒也能让这些个老头老太太感受到天伦之乐,互不沾着亲,但又互相存着爱。
冬,雪景是最好看的,一步一个小脚印。伴着冬雪的消融,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客厅的阳台上种着几盆茁壮生长的绿植,绿油油的,看着就叫人心旷神怡。还记得有一盆花顺着墙壁就往上延伸了去,至今都不知道叫什么,只记得它比我还高,比我长得还快。客厅墙上有一幅巨大的画,想起那幅画,就想起李白的《访戴天山道士不遇》那首诗,“犬吠水声中,桃花带露浓。树深时见鹿,溪午不闻钟。野竹分青霭,飞泉挂碧峰。无人知所去,愁倚两三松。”若是没有这山寺和古松,倒是与画中的景色分毫不差。每次看到那幅画,都会觉得有一天我会像故事中的仙子仙女般,走进画中探索一番。此时此刻,这屋子依旧是我的,但我已长久地不住了,却总会时常怀念。也不知怀念的是那追不上身高的绿植,还是追不上那奔跑的越来越远的伙伴们,或是追不上匆忙自然掉落的树叶……